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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逆朱修]夜莺与吉他的和弦

轮回火眼:

夜莺与吉他的和弦


CP:朱修


[原著向。主体零镇。标题纯凑数。因为感觉打无题太扯淡。脑洞来自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不同的是把最后的BE改掉了,感觉true ending类可能稍显乐观一些吧。而且按原结局根本写不下去啊简直


关于C.C.给妹控打粉底遮眼圈的梗,记得是很久以前一位大大文中提到过的,只是时间太久,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真是抱歉,如侵删qwq


以上,文笔渣(*´∇`*)


7.31.2016]





 


       月亮由树梢和她的枝叶托举着,兀自斜倚在星星的摇篮里打着瞌睡。夏夜总是像夏虫的吵闹一样宁静。而今晚同样,也在湖水的范畴之中。


       “‘她说过,如果我给她带红玫瑰来,她就和我跳舞,’年轻的大学生大声嚷嚷说,”可他的声音温和得如同茶叶泡开的氤氲,“‘可是我的花园哪儿也没有红玫瑰啊。’这里也是一样,那边也是如此。”


       “他环顾四周一遍倒着上一遍的覆辙。在某些吹落了名字的时节里,白玫瑰如同珍珠,黄玫瑰像是松露,却唯独找不到一朵鲜红的玫瑰。”他顿了顿,“因为那是血的颜色。娜娜莉,如果你愿意,我想,桌边的温开水,会比一杯南方小国进献的酸奶更能安神。”


       事实上,如果能为娜娜莉谋求到像过去那样能在花瓣的编织中睡去的生活,他也并不介意——不,不可能回去的。想都不要想。鲁路修·兰佩路基抿了一口被压成深绿的浓茶,他也不屑于——确切说是耻于,继续在那富丽的堂皇生活下去。


       “请继续吧,哥哥。”思绪被惊醒,他望着靠在床头的女孩,于是俯身侧耳听着她柔甜的嗓音,“白开水就好。我也并不喜欢太甜的饮料呢。”笑容里虽已失却了明眸的点缀,从璀璨到温暖,却更能平和人心了。


       “那么就听你的,”鲁路修微笑,“我永远都拿你没办法呢。娜娜莉。”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边的白色骑士托着剑柄,勉强支住了提不起气力的身体,一遍倒着上一遍覆辙地望向这边,已将假面置于一旁的人,神色间的黯然连自己也说不上理由,“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一定要这样?”


       除了零镇。说点别的,什么都好。


       “你分明可以活下去的,”C.C.瞟了他一眼,“求死也该在确保了娜娜莉以后吧。”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你知道的,她已经...”他笑了笑,把许久不曾流露的悲戚不着痕迹地掩好,话题收束在了不愿继续的节点,他再度提起那个早已写毕的剧本,“回到这里,我认为这着实是个好的计划。所有的人民会为之心悦诚服地献出掌声,为再一次到来,宣告新世界的奇迹,”他语速沉缓,语气平和而坦然,“而如我这般早便罪该万死之人,独裁者也会得到应有的结局,为已逝和仍在逝去的无数生命。”他笑得自然,眉头舒缓,“所有人都会满意这个结束和新生的。”


       “我说的,一点不错。”


       她看了那人一眼,澄金眸中种种色彩错散相交。


       “那么,”不知那语气是确不在意或是有意使然,C.C.扭开视线,“我就直说了。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各人会有各人的结局,”他笑笑,“而我想Zero提供的无限年份披萨,会是个不错的附加服务。”


       “这条件着实不错。”C.C.发出莫名的笑声,“那么,我宣布我的无所谓态度。我随意,我无所谓。其余的部分,就请你们随意,”她转身离去,带上房门,“我只负责静候佳音。”


       朱雀看着那女人转出视线,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她真的走了。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他随即看见那双血色的双瞳转过视线,正对上自己略略失焦的眼睛,“你来作为王的替代,”沉重的语句轻盈地落在地面,“我来筹划我的死亡。”


 



 


       “‘给我一朵红玫瑰吧,’那只夜莺尖声叫道,‘我会给你唱我最动听的歌。’”他闭目感受着她小手中温暖的体温,故事的叙述自然成形,“月光下它深棕的双翅像扇一样盖过阴影,一只鸟的剪影趴在红玫瑰树的尖刺旁尖利地私语。”


       “朱雀哥哥呢?”她的问题近乎是突兀了。并且,没来由地就浮起在了这个冒泡的晚上。


       他怔了一秒。


       “怎么会想到他呢?”他掩藏好慌张,哑然失笑,“能不能再见到都还是个未知数啊。”所以才有了那天的诀别。


       “我也不知道,”娜娜莉抓着被角,“突然,‘哧’地一下这个问题就从喉咙里吹出来了。”她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过,真希望朱雀哥哥也在这里啊。我们分别就快一年了呢。”


       “...嗯。”向来运转如飞的大脑再次暂停了运行,于是鲁路修·兰佩路基再次把自己埋在热茶的清香中,“...能再见就太好了。”为了避免这样的失态再次发生,他清了清嗓子,“那么,先听完这个故事吧,‘那棵蜷缩在大学生窗下的玫瑰树摇了摇头。’你知道,这棵可怜的树已经历了寒冬的拜访和暴风雨的卷挟,现在已经不足以送给它的主人一朵红色的玫瑰了。”


       “朱雀哥哥。”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啊啊。脑子里传来什么东西断掉的声响..看来今晚的睡前故事注定不会顺利了。他垂下头,拉开被子的一角,同样漂亮的睫毛扫在一处,“想他了吗?”


       “嗯嗯,很想。”少女嘟囔着,“请你继续告诉我吧,关于那只夜莺,关于那个大学生。”的爱情。


 



 


       “孤独是与生俱来的种子,萌发于爱上一个人的瞬间。”


       零之骑士随手翻弄着皇家图书馆的藏书柜,随手随运,抽出一本,翻上一页,在视线触及第一句言语时局促地收回,推回书架,另一本书再被抽出。随后又是一个轮回。对于一本书,一篇文章,一个故事而言,浮在表面的某两句话或许也并不重要。他漫无目的地想着,对于自己正莫名专注的事也不甚清晰,事实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般格式化许久而后,他听到背后门缝里淌出一束昏黄的灯光。


       “你就真的放任他了?”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谁,“还是说你对于要承手接过我的披萨账单这件事很满意?”那声音难得沾上了愤怒与难过定比混合的情感,却显然还是竭力想压成一片暗色的平静。


       他回头,看见那张精致的娃娃脸露出细微扭曲的神情,忽然笑了。


       那真有趣,他想。


       “不是你说无所谓的吗?!”他突然歇斯底里,冷淡的表情在一瞬间撕毁,“是你说你随意,你随意谁当正义使者,随意谁给你付那些账单,随意谁来当这个找死的皇帝,”他深吸一口气,“随意那个家伙自己去死的,不就是你吗?!你以为我能改变他?”


       “他恨不得我现在就杀了他。”他长叹一声,红底的披风靠着玻璃的柜门滑下,他瘫坐在地上,近乎虚脱。


       “看来你也很动摇嘛,”C.C.勉强扯出一副冷笑,“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我仅有与他同一立场的职责与义务。其余他既不会听从我,也不可能因我而改动任何一个细节,我当然可以强行制止他,同为对那命令已无效的人,方法你我都清楚,且了然于胸。只是我们谁也无法阻止他的愤恨。”她看向那边的朱雀,“当然,他恨不了你。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恨过你。我该羡慕你吗。”她自嘲般地笑笑,“不,一点也不。”


       语毕,她重又将视线顺着灯光的冷色扫来,他看见那双澄金的眸中种种复杂而最终归一的颜色在此刻纤毫毕现,“如今其实我也的确没有那般在意他的计划了,又或确实从没在意过,”那语调放缓,放宽,无数时光流经打磨出的圆融与温柔流淌而出,“不如安然等待在这宫中,许多年前也是如此。”


       她笑了笑,目光最终收束在暗绿的瞳孔中,缩成一个点,澈然眸光在那一瞬间骤然缩紧,“而你,你要活下去。”


       “直到那一天。”


       高墙外似乎有夜莺飞过。


 



 


       “‘我的玫瑰是红色的,’玫瑰树回答说,‘红得像鸽子的爪子,甚至比海洋深洞里的珊瑚大叶还要红。但是冬天把我的叶脉冻坏了,暴风雨折断了我的树枝,今年我没法开玫瑰花了。’”他叹了口气,深紫的瞳色在茶水的绿意中稀释开来。


       他天生就是一个讲故事的能手。当然,也是个编写剧本总能棋高一着的剧作家。剧情推动到此处,少年俯身吻了吻少女的额头,“‘我就只要一朵红玫瑰。’”


       “夜莺这样尖声叫道,‘只要一朵红玫瑰啊!我真就没办法弄到一朵吗?’”


       “‘我就真没办法弄到一朵吗?’”娜娜莉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他能看见她的声音和长发在稍硬的床铺上漫卷如云。


       “‘办法倒是有的,’玫瑰树回答,‘可是那办法太可怕,我都不敢告诉你。’


       “‘快告诉我,’夜莺说,‘我不害怕。’


       “‘如果你想要一朵红玫瑰,’那树迟疑后开口,吐露残忍话语,‘你必须在月光下用音乐来孕育一朵啊,还必须用你的心血来染红它。你必须给我唱歌,胸脯顶在一根玫瑰树刺上。整个夜晚你都必须给我唱歌,那根刺一定会刺进你的心,你的鲜血必须流进我的叶脉里,浸染泡透我原本的苍白。把鲜红一点不剩地注进我的脉络,打入成为我自己的血。’”


       他停下,注视着少女骤然止住的呼吸。


 



 


       “还要一些时日,等我席卷这天下。”电视的例行广播中,少年笑得狂妄而张扬,翡色的坠子在白色的冠帽上微微颤动,语调一如既往的放肆而嚣张,——每日都是如此,今时也是这般重复地掩饰着,“我终将——”


       “啪。”他关了电视,疲惫地瘫靠在沙发上。还要一些时日,还能要几个时日,他们还能剩几个时日?如此徒然地支撑着。他不由得想到那人每日例行演说前那点可笑的遮掩。他曾目睹过一次,那人闭目而坐,C.C.俯身前探,素色的粉底拍在长如翼的眼睫下方。他想笑,你何时竟需要这般把戏来作一贯擅长的伪装了。“这没办法,”C.C.解释说,“就这样毫无掩饰地暴露给摄像机,任谁都看得出他烟熏妆似的眼圈。”她耸了耸肩。朱雀应了一声,不再应答。


       他想他已明白她要说的,毕竟只是一个人而非神,鲁路修,他遮得住心绪的颓然,掩得好失策的慌乱,又或这本毋需作伪,他原本便从未在那些时候示弱——他唯独抗不住身体的坍塌,无法从一次休克中兀自转醒。


       在另一些时候,不,在任何的时间与空间——他需要一柄剑,挡在身前。


       他突然一个激灵。


       “怎么了?”鲁路修恰好从背后走过,“困了就早些回房休息吧,明天也有要紧的事项呢。”他绕了个转,脸搁在脸前,眼睫与眼睫相对,“别与我争辩。累了就要休息,快去吧。”


       朱雀从惘然中回神,看见眼前素净而苍白的脸,所有的情绪与冲动都被掩藏得无迹无痕,那双晶紫的眸子净而无瑕,除了神色间坦然的忧色,似是看不出一点疲惫的影子,“那你呢?”他反问,“一天只睡那么几个小时也不行啊,什么时候不用再让C.C.做那种麻烦事我才放心好吗。”


       “这并没有什么,”鲁路修说,他站了起来,似乎确是一副纯不在意的神情,“我懂得如何充分利用自己的身体,每天会维持恰当而不多余的睡眠,这就够了。”相比起下午那时,他已不再那般情绪不稳而急于冲动。朱雀看见他起身,而后转回沙发的后沿,没有离开,只是维持着静立的姿态。


       一个伪装,他想。他完整地看到了那时的通讯,本以为亡者的声音与气息。从未想过娜娜莉竟还能再次于眼前重现,他看见鲁路修骤然抓紧的扶手,骤然失神的眼睛,也听见他以假乱真的冷笑,声线颤抖的嘲讽,他几乎要演不下去了——他也确是无法再演了,如之后皇宫中一把打翻棋盘的慌乱,棋子散落在地面的纷乱声响,他发狠似的抓住心口,喉咙里挤压出破碎的呻吟——而后自己提起那衣领——


       他忽而感到一股疲惫从心底涌上发涩的咽喉。他本不必如此粗鲁的,眼前这人又还剩几个时日呢?


       “鲁路修,”他说,没有回头对上那双变幻着神色的眼睛,“别管我了。你快去休息吧。”


 





       “‘为了一朵红玫瑰,要豁上性命,这代价太大了。’


       “那夜莺尖声叫道,”他淡而又淡地叙述,“‘生命对谁来说都非常宝贵。栖息在这绿色的荫林,看这日月星辰每每次次来来回回,星星太阳万物驱驾着自己的马车来回往复。他们永远在路上行走或奔跑,他们的幸福与我的轻快连缀在一处。”他似有一声叹息,“而山楂树的弥漫味道亦是甘甜扑鼻,藏身山谷的风铃草香气袭人,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芳香四溢。’”温和的语调拖拽着沉重的跳跃,如言语中尽力描绘的那个色彩鲜艳,又转瞬而逝的世界,“那只夜莺微微垂首,‘我留恋这个世界。’”


       冲泡开的茶水在奉献出一片温暖的蒸汽后便黯淡下去,温热地驱赶着静默的茶叶。少女静静听着故事展开、而后蔓延,


       ——直到结束的那一天。


       他如那鸟儿般在窗外星夜的幕布下垂首,眼中紫意流转如星河,“‘但是爱情比生命更可贵,比起人的心,鸟的心又算得了什么?’”


       “‘高兴起来吧,’夜莺说着,声音尖利而渐缓,如同唱曲,如同歌吟,‘高兴起来吧;你会得到你的红玫瑰。我会在月光下用音乐孕育一朵,用我自己的心血把它染红。因为爱情远比哲学更智慧——虽然哲学已足够智慧;比权力更强大,尽管权力已足够强大。”他的呼吸微微促然,“他有着焰色的双翼,焰色的身躯,他的双唇如蜜的甜味,他的呼吸,像百香一般芳醇。’


       连篇诉说完一潭夜莺的唱词,他轻吐一口气,侧下身躯,伏卧在床铺上静听感受着少女的体温和心跳。他听见自己于这世间唯一血亲温热的生命泛动,如同鲁路修·兰佩路基本身的命线震颤。他想自己这一生确是再也无法与眼前的人分离开去了,尽管他无法预知自己能走过岁月的或长或短。他想说谢谢你,至今仍在我身边。


       “我在这里,哥哥。”娜娜莉微笑,她总能捕捉到他心头最细微的颤动,鲁路修抬头望去,她的脸颊在暖意的围拥下泛起热乎的红晕,“你,朱雀哥哥,还有我。我们始终都会在一起。”在我们各自遇到爱情之前,和各自邂逅爱情之后。


       “嗯。会是这样的。”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目光在窗外的星夜下停滞,与身边的少女一同回忆不在身边的人。


 





       他终于得见那人立于权力的顶峰。


       他就站在那王的身旁,却如万方朝民般只觉他立于日光之上的刺眼与夺目,一念只余仰首膜拜。他看见那帝皇终是立于世界之巅,手握倾天之权;他看见皇帝金白的衣袍与胸前血红的宝石一同拼接,连缀成鲜艳灿烂如血液一般的色彩;他看见那双紫红交织的眼瞳中迸发出虚无而弥漫的光影,如同神迹;他看见那连串的翡绿星点随披挂飞舞,那和自己眼眸相同的颜色如星辰哭唱出终幕的乐章。


       只要我们联手,便是放眼世界也无所畏惧。而今他们确是将世界尽握手中,得以令旧秩序最后和最终的丑恶与肮脏兀自渗透,坠落藏入自己掌纹。他们终于恶事作尽,将全世界的恨意不择手段抢夺到那帝座之中——而后皇帝落座,虚无升起,只待最后的一幕剧中,茜红色的天空。


       他垂下眼眸。如今一切已进入到最后一步,枢木朱雀作为那同样可冠以恶逆之名的零骑葬下一具空棺。而他掩藏在寻常护卫的衣着下望着那少年皇帝,再不会有任何可能的挽回了,他想。你终究是要死的。


       就如同那最终一战中,爱之女神最后一次爆响于天空,一片混乱中的世界惊惧、窃喜、憎恶、释然一同糅合而起,在他耳中,却只如丧钟齐鸣。


 





       “明月升到天空时,夜莺飞到了那株玫瑰树上,”他闭目低吟,那姿态如同献祭,“把胸膛顶在了刺儿上。”


       似是知晓故事已到了终章之时,少女不再打断他的叙述,只安静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整个夜晚她都用胸膛顶着刺儿唱歌,皎洁的冷月探身倾听。整个夜晚她都在唱歌,那根刺儿越来越深地戳进她的胸膛,她的鲜血渐渐离她而去。


       “她最初唱的是爱情在年少人们的心扉萌生。玫瑰树顶端的花枝绽开了一朵奇异的玫瑰花,花瓣与花瓣彼此缀连,就如歌曲与歌曲音符相牵。起初花儿苍白得像悬浮在河面上的薄雾——苍白得像早晨的纤脚,然后它变成了银白色,活像拂晓的双翼。玫瑰树顶端花枝上的那朵玫瑰花,如一面银镜里的玫瑰花影,又好像水池里一朵玫瑰的倒映。”


       他唱吟着这最后的判曲,声音枯朽而动听。


       “‘再用些劲啊,小夜莺’,那树叫喊起来,‘要不然天亮时这红玫瑰可还不成呢。’


       “夜莺于是越来越紧地顶在刺上,鲜血漫溢如同云的舒张,她唱得也越来越嘹亮,因为她唱的是情人的灵魂里产生了激情。”


       鲁路修轻吐出一口气,闭目继续诉说。


       “一层薄薄的红晕在叶脉处荡开,宛如他们初吻时脸上露出的潮红。但那刺儿还没有戳到她的心,因而那花的正中央仍素白而洁净,偏只有夜莺的心血才能将玫瑰的心染红。”


       ...快别!少女几乎叫出声来,仿佛心脏在一瞬间被抓住,她脸色惨白,尽力控制呼吸的起伏。


       少年像是对她的异动毫无知觉,他只微微侧倒在床边,继续说着剩余的章节。


       “玫瑰树招呼夜莺朝那刺儿靠近再靠近,‘快使劲靠啊,夜莺,’那树说,‘天已近破晓了,花可还没成呢。’


       她捂住心口。


 





       “朱雀,按照约定,你前来刺杀我。”


       他眼见那白衣帝皇向他递来黑色的面具,将他们此刻彼此对立于这神圣同时空寂的殿堂。皇帝遣散了所有侍卫与僚臣,已再没有什么可多言的了。


       鲁路修看着眼前的人已重又换上那套皇帝骑士的衣装,神色间有着莫名的松弛,朱雀伸出手,白色手套覆盖的指尖轻轻触到黑紫交织的恶魔,他如触电一般惊醒,随后加上力道,双手接过了他曾经的梦魇。


       朱雀抬头望去。


       “真要实行?无论如何?”


       鲁路修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不禁想捂住双眼,那笑容太过刺目,不吝篇目而又极尽简练地叙说着皇帝最后的祈愿。他说他已足够幸福,他亦不再需要明天的眷顾,他只求世界能够眷享定会更加灿烂的明天。


       这是我个人的愿望。也是他们所想的。


       “依照原计划,世界的憎恨现在正聚集在我的身上。”皇帝说,“之后,只需以我的消失,来斩断这仇恨之锁链——”


       鲁路修垂首望向那面具,最后一次顾及这张曾已戴成惯性的假面,随后撇开目光,似是从此便不再留恋任何的事与物件,人或神明——他复又提头,


       “黑色骑士团中,留有Zero的传说,”他似真在叙述一个故事,一首未完传奇,“而现如今,修奈泽尔也将会对Zero唯命是从。这样一来,世界就将不再仅为霸权为一味进行军事实力的扩充,各方势力也终于能同在一张桌上商榷未来,人们终于能够抛却诸多来自往日的枷锁,迎接明日的曙光。”


       朱雀望见他眼中已然空明的光辉,只觉自己周身如有焰色的情愫终结般升腾而起。他望向眼前的人,不禁失神。


       “这就是...”


       “是。”


       眼前的人开始模糊。


       “零 之 镇 魂 曲。”


       他的眼神一瞬放空。


 


十一




       他伏在床头,低声诉说。


       “那夜莺听从了玫瑰树的指引,双翼如臂膀拥抱住光秃的枝干,锐利的尖刺深深扎入她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传遍她的全身,”他念诵着,口舌发麻,“疼痛迅速扩张、蔓延、加深,夜莺口中的曲调越发高亢,因为她所唱诵的是用死亡成全的爱情,即使躺在坟墓也永不老去——”


       他继续说。


       “那朵奇异的玫瑰渐成樱红,又成绛红,最终颜色沉淀浓缩,复成血液的色彩,鲜艳灿烂,花瓣连缀如歌曲唱响,花心周身如同升腾起焰色的情愫。”


       鲁路修忽然停住了叙述,耳侧的血脉跳动微微紊乱,他听见了妹妹略略加速的呼吸,不禁失笑,“不过是个故事,”他说,身体前探轻吻少女的脸颊。


       “而此时,夜莺的声音从爆发的高亢随自然的生命过程跌入谷底,她的歌声细弱,翅膀扑棱,眼睛蒙上一层阴影,最后的血液上涌堵住喉咙,”他说,“我想她要死了。”


 


十二




       鲁路修已将那全套的行当交由给他,由外而内,从言行举止到手脚摆放。包括演讲时应采用如何的语言风格,为煽动气氛应作出如何的手势姿态。


       我可不希望之后的计划会因为Zero看起来着实变蠢了而败露,这是鲁路修的理由。为此自空棺葬下直至行刺前夜的每一个夜晚,皇帝的寝宫总是灯火通明。前任Zero将可能相关到的一切都细心交念给下一位继任者。而每当被指责演讲的用词力道,披风的扬起弧度或是更多的细枝末节不恰好在那一点时,枢木朱雀总会哑然失笑,随机又在那人严厉的注视下收起笑意,悉心学习。耳语相传,细细密密,手掌交覆,无微不至。殉道者将那一切交付给承道之人。于是直到今日,他站在这里与承上启下者对话,虽仍是那套骑士打扮,心中已深悉应当如何去作为。


       如何作为Zero。如何斩断锁链。


       ——这是我个人的愿望。也是他们所想的。


       “我们在C的世界中知晓,人们期望着明天的到来。”


       “我说,朱雀啊,”那皇帝却一笑,“觉不觉得Geass与愿望有些相像呢?”语意顿了顿,他似咀嚼着话音,“凭一己之力难以实现的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


       “愿望...吗。”


       “是啊,我将被人们名为愿望的Geass所驱使,一切只为世界的明天。”


       而此刻那手握世界,同时为世界所憎恶的少年皇帝已落座于皇位,虚无升起,天空仿若升腾起火光,照亮新旧世界的交替——他站在道路尽头,听见皇座上的人似在默念,


       朱雀,你应当成为英雄,惩治世界公敌皇帝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并成为救世主,成全Zero.


       恍惚间他似是又听见那魔女临走搁下的话语——他需要一柄剑,挡在身前。


       所有的懦弱与动摇被面具所掩藏,他下定决心使上力道。他将手中剑柄前送,感到手中传来柔软身体被贯穿的痛感。他看见眼前血光涌出。


 


十三




    “随后,她终于爆发了一阵绝唱,将正欲唤来黎明的月儿喝令原地,为红装终成的玫瑰凝聚了最后一丝精魄;而这绝唱由回响带着萦绕传出,惊醒了山间的牧羊人,扰动了驻足花畔的蜂翅蝶翼;这绝唱随着河流的浪头波复一波地涌去,它的余音将一直传向大海,传向世界,传向人间。”


 


十四




       他忽而感到一阵眩晕与无助。他惊觉这不是幻觉,他恍惚中惊慌地看见鲁路修身体中仅存的也是最后的血液从胸口被贯穿处涌出,他甚至看见听见感受到鲁路修的眼圈如往日因睡眠不足泛起青黑且再不消褪,本就不多的气力在身体的每一处散开离去,血液上涌堵住喉眼,被刺的皇帝身体前倾,垂靠在他的肩膀处,沾染了血液的手掌由仅剩的气力抽提着抚上黑色的假面。


       他听见耳边响起濒死之人轻而细微的低语,细细密密地涌入他耳中,他无助地想抱住眼前的人,而遇刺者手掌轻推,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身体已经动起来,一如剧本中所写的步骤。后退一步,拔出长剑,随后立于一旁,在披风鼓起的那一刹垂下视线,看着已至死境的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而那恶逆皇帝终于生机尽失,几步不稳地前退后进,脆弱的身体最终失了支撑,顺着高台仆倒滑下,翡色坠子被血染的繁复披挂牵扯着下滑,温度逐渐丧失,鲜血的颜色一直拖拽到红衣的少女身边。


 


十五




       “‘这朵玫瑰终于培育成了。’”


       少年细碎地念着,如过去时常的情况一般,他似乎要先聆听者一步睡着了。


       “那夜莺没有回答,她也无法再回答了。她躺在深草丛中,心口一根刺几乎贯穿。她死在黎明之前,此刻天将破晓。”


 


十六




       枢木朱雀在那时一并死去。


       他想他确是死去了,也再不会有人知晓,或是承认枢木朱雀这人的存在。如台下已死之人所说,常人该有的幸福,你要摒弃它而奉献给世界,从现在起,永远永远。


       并遗忘,甩脱那日那刻的慌张无措,孤立无援,他已是Zero,惩治世界公敌,并成为了救世主,他已是Zero.


       从今往后,他多少该习惯这一切。


       他最终整理好行装,将所有从此无人顾及的懦弱与黯然收掇停当。他起身,此时已是清晨,天已破晓许久,他知道女皇在走廊尽头的会议室中等他,他们彼此都不能再迟到。


       深吸一口气,他掩上房门。


 


十七




       “‘谢谢你送来的红玫瑰,我会与你共进一支舞曲,’那女孩的脸颊如同新生的花瓣般娇嫩,她伸出手,落落大方,‘我会答应与你一同分享一个机会,让我们在一次晚宴过后隐秘地约会。’


       “而那位年轻的大学生收敛起目光微微垂首,所有的欢欣都隐藏在微闭的眸中,‘诚心所愿。’他说,‘让我们下次再相会吧。’他低头吻住女孩的手,‘这就是我带来的礼物。’”


       少年最后微闭上眸子,为故事的收尾唱出睡前的结语,


       “那场狂风带来的礼物,正是开启明天的旋律。”


       他闭目轻吟,似有风声浮过耳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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