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体化（END）
*女体化
说是散步，其实就是闲逛。
除了分年过节外，人类的生活基本都是由平淡和日复一日组成。
没有巨人出现在街道上的一天，就是最好的一天。
因为身份敏感的关系，艾连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向这样正大光明地走在路上了。
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知晓他的样貌，但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艾连自己也会主动带上兜帽遮掩住面容。
为了不再引起无意义的恐慌，大众无从知晓他的变化，所以也不用担心还能被认出来。
艾连从路边的水果摊上买了些又红又大的苹果，他递了一个给身旁的阿尔敏，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很不讲究地直接在胸口蹭了蹭，张大嘴巴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甘甜的汁水流入唇齿之间，少许顺着嘴角溢出。
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艾连将手探进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角上绣着个L字母的米白色手帕，阿尔敏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所有人是谁。
和艾连相比，阿尔敏的动作就要秀气得多。
反正会给人性别倒错的印象的话，和米卡莎相处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阿尔敏一直都觉得个人习惯的不同就不应该用性别来作为划分，只不过这些观点从他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就特别像是种无力的辩解。
曾经，阿尔敏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是女孩子的话，会不会他所遭遇到的不公平对待都会不复存在呢？
毕竟年幼的艾连也经常需要米卡莎的帮助，但还是很少有谁会专门去欺负他。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奇妙，到头来真的成为了婷婷少女的人却是艾连。
无论举止如何，任谁评价现在的艾连，都不可能认为他会是少年。
光凭凹凸有致的身材，就足够给人留下一面倒的第一印象了。
虽然阿尔敏仍然能够轻易地从他动作和想法看到过去的那个他，但这不代表谁可以想到眼前这位少女最初的模样。
阿尔敏咬下一块苹果，脆口的果肉比外表看起来要青涩。
“艾连。”小声地叫了下好友的名字，阿尔敏同样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再加上些许徘徊不去的担忧，使得他明知道询问他人的私事不好，却仍然按耐不住。
“怎么，还要吗？”咬着苹果核的艾连不解地转过头，又积极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
“不是。”对艾连跳跃式的思维见怪不怪的阿尔敏只是摇摇头，“你和利威尔兵长怎么样了？”不想对艾连见外的缘故，让阿尔敏开诚布公地直接问了出来。
“好像每隔一段时间，你们都会来问我这个问题呢。”将吃剩的苹果核丢进路边的垃圾桶，艾连感叹地说。
我和兵长很好啊。
就算这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往往也会得到一个质疑的眼神。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啊……”与其说是烦躁，倒不如是无力，毕竟艾连回答的可是实话。
“哦，这段时间谁来问过你了？”心想原来八卦的人也不止我一个，稍微有点欣慰的阿尔敏自己也在脑海中列了个名单表。
大概是憋了很久的缘故，艾连一张嘴就叽里呱啦地报出了一长串名字，除了意料之内的利威尔班成员外，似乎整个调查兵团和他比较熟悉的都在列举范围内，甚至包括埃尔文团长。
恩？没有分队长呢。
阿尔敏感到了小小的惊讶，同时又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要是连韩吉都认为他们之间没有问题的话，那大概就真的是没有问题。
毕竟现在在调查兵团内，和艾连相处次数最频繁当然要数韩吉了。
“说真的，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再怎么迟钝，一遍遍地追问下来，艾连要是还不明白点什么才叫奇怪。
艾连的笨拙是体现在他对一些显而易见但对他自己来说并不重要的事情反应异常缓慢，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刺激他照样能够弄明白。
“因为我们认识你。”以男性诞生且生活了足足十五个年头的艾连，一眨眼就成为了别人的妻子，怎么想都是件奇怪的事情吧。
就算看起来很荒谬，但利威尔的举动的确存在不可否认的合理性。
人类很胆小，对违背常理的现象都会本能的加以抵触。
在引起骚乱之前，利威尔用自己的身份作为筹码，给艾连一个能够站稳脚的机会。
既然是利威尔的妻子，哪怕再怎么对艾连的变化心生顾忌，都不会有人真的可以直接越过利威尔对艾连进行处理。
这便是人类最强的头衔，赋予利威尔的权利，因为现在的人类还需要他。
只不过，等事情都平息下来之后，宛如过家家似的特殊牵绊似乎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说起来是有点保护过度的意思，但阿尔敏可不觉得情窦未开的艾连会懂得。
“兵长也认识我啊。”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艾连加快了脚步。
咣~咣~
突如其来的钟声从拐角的另一面响起，艾连和阿尔敏同时一愣。
今天怎么会……
下意识地抬起头，艾连妄想城镇里最高的那个建筑物——钟楼，古铜色的大钟一动不动地垂挂在那里，唯有大门开启的时刻才会来回摇晃。
“是那边传来的。”阿尔敏指了指街道那头，人来人往的闹市也没人因此而恐慌。
“走，看看去。”被勾起了好奇心的艾连，飞快地看了眼左右，就迫不及待地横穿了过去。
咣~咣~
清脆的敲击声越是靠近就越是鲜明，和大钟厚重的声音相比，已经能够听出明显的区别。
沿着住房间只够行人的狭小通道一口气走到底，随着光线再一次毫无遮掩地迎面罩来，展翅的白鸽扑扇向蔚蓝的天空，几片纯白的羽毛还在飘然落下。
碰。
塞满了彩片和彩条的礼花炸开，无数缤纷的色彩铺洒在半空中。
满脸欢笑的女人身着洁白的婚纱长裙踩在教堂门前的台阶上，头戴结着白玫瑰的及腰披纱，挽着她身旁的西服男人，整个人都洋溢着无以伦比的幸福感。
被拉响的钟声是教堂里的银质小钟，握着十字架的神父跟随在这对新人的身后。
素色的石质台阶，很快就被各种颜色的彩片铺满了一地。
亲友们纷纷站在台阶下的平地上，欢呼雀跃地为两位笑意正浓的新婚夫妻鼓掌助威。
“原来是在举行婚礼。”阿尔敏的语气中，免不了有些意外。
婚姻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人生中一等一的大事，和平时代这样的光景随处可见。
但自从玛利亚之墙的沦陷以来，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人类还能拥有未来，就算还是打算和相爱之人相伴左右，也很少还有人有心情大张旗鼓的举办婚礼仪式。
“真美啊，那个人……”有些看呆的艾连，低声喃喃。
“恩，一定很幸福吧。”仅仅是看着，都想舒展笑意的阿尔敏，由衷地感叹。
纯白的白纱层层叠叠，拖延至地上的裙摆宛如盛开了一地的百合花，面如桃花般娇羞的新娘漫步踏入阳光挥洒的平地上，金色的涟漪在长裙上荡开，笑颜如花的她浑身上下都在闪闪发光。
没由来的，艾连想起来了母亲。
没有盛装的打扮，身着朴素长裙的母亲抱着刚从晾衣杆上收下来的衣物，站在被风吹起的床单间将耳前的碎发拨回耳后。
那时的卡露拉，低头看向冲自己做鬼脸的艾连时，露出了也是这般美好的表情。
“其实我知道。”宛如呓语般的声音，差点就要被淹没在吵闹的欢呼中。
“什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的阿尔敏，看向目不转睛的艾连。
“我对兵长的喜欢，是不同的。”恋恋不舍地抽回视线，转头和阿尔敏眼神交汇的艾连认真地回答。
绝非是来自憧憬的发酵，又或者对崇拜的误解，从利威尔真实地站在艾连面前的那一刻起，就是恋情的萌芽。
在训练营时期被艾连视为偶像的那个人，本来就只存在于他的想象。
利威尔从来不是个光由战绩堆砌而成的人，再多的传言也仅仅是传言而已，没办法对他产生半点的了解。
矮小、有洁癖、性情冷淡、说话粗俗、脾气古怪……比起那些看似完美无缺的赞美，这些不太尽如人意的缺点更能让利威尔的变得真实。
正是明白了利威尔同样有着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他不善表达的温柔和体贴才会格外动人。
对于重要的家人和朋友，艾连想要去守护。
对于利威尔，他抱着相似的心情，却不光是满足于此。
想要靠近的理由，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触手可及。
“……是嘛，看来艾连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啊。”愣了一下的阿尔敏，很快就欣慰的点了点头。
虽然同为保护者，但阿尔敏和米卡莎的出发点不太相同。
毕竟这本来就是艾连和利威尔之间的事，只要他想得明白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阿尔敏来说就足够了。
每个人的幸福都有着各自的形状，该怎么争取也只能由本人来决定。
利威尔对艾连的在乎，就算以前表现得含蓄，可如今是正大光明，反正阿尔敏还没眼拙到看不出来。
“你那是什么口气！”本来还觉得就这么讲出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的艾连，哭笑不得地用手肘推了下阿尔敏的胳膊。
嬉闹之间，一团阴影猛然间从头顶落下，下意识抬手接住的艾连低下头才看到砸向自己的竟然是一个系着纯白缎带的花束。
就站在几步开外的新娘，欢快地冲艾连摆了摆手。
啊、我拿会不会不太好啊……
对众多的视线感到拘谨的艾连，求助地看向阿尔敏。
“恭喜你！”不知道是谁起哄地高喊了一声，随后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各式各样的祝福。
顿时涨红了脸的艾连，为难地低下了头。
“只是个形式而已。”阿尔敏有些好笑地看着艾连，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沾着露水的鲜花，散发着宜人的香味。
用手指轻轻地捏了下花瓣，艾连想起来利威尔带着怪异的表情送给他的那朵银莲花。
“我们回去吧。”艾连抬起头，眼中神采飞扬。
我·就·知·道！
黑着脸在调查兵团总部巡视了一圈的利威尔，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前，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
应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不出意外，只纠结到打开办公室门的利威尔，踏进办公室时表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因为今天早上直接就出门去开会的缘故，办公室还保持着昨晚离开时的样子。
拉开窗帘，推开紧闭的窗户，微风徐徐地吹入屋中，带走了些沉闷的阴郁。
放在柜子上的茶壶已经被清洗干净，很久没有亲自泡茶的利威尔稍微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新的茶罐被放在了哪里。
端着茶壶离开办公室的利威尔，几分钟之后就回来了。
虽然总部的茶水间不是全天提供热水，不过烧好的一壶水不止一个人可以用，利威尔运气不错所以就不用等待。
绕过办公桌，拉开椅子，其实没什么事要做的利威尔，想了想就把随意摊开在桌面上的文件收拾起来。
叩叩。
敲门声响了两下，利威尔刚抬起头就看到门已经被先一步推开。
“兵长，你回来啦。”艾连探出脑袋，一点都没有自己的违规行为早就暴露的自觉。
说什么好呢？还是算了吧。
本来就不擅长说教的利威尔，示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虽然艾连那个位置应该是看不到他的动作，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没点心有灵犀也说不过去。
不忘在进房间后顺手关上门的艾连，一溜烟地跑向了利威尔。
利威尔看着艾连往桌面上放了一个让人在意的花束，只是在能够抱个满怀之前他显然不打算开口询问。
往艾连身上瞄了几眼的利威尔，打定主意要给他买点私服。
“和阿诺德去哪逛了。”用手臂揽着艾连的后腰，利威尔靠在椅背上单手撑在扶手上抵着脸颊，斤斤计较地说。
“就街上。”还想给阿尔敏打打掩护的艾连，不好意思地晃了下脚。
“那个呢？”利威尔一偏头，视线落在桌上的花束上。
“哦那个，碰巧看到了一场婚礼，我正好接到了。”艾连说得是轻巧，但如果不是很喜欢的话，他也不会特地带回来了。
“婚礼有趣吗？”别看利威尔是这个年纪，他还真一次都没有亲眼见到过完整的婚礼仪式。
毕竟地下街不兴这套，再加上他离开地下街就是为了加入调查兵团，士兵就算是成家也不会有大张旗鼓地婚礼。
“不怎么有趣，不过让人有点羡慕。”婚礼不是节日，当然不会有什么玩乐的机会，但那对新人的表情，艾连却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在这样一个残酷的时代，还能去用心享受人生中每一个细小的幸福的人，都值得让人敬佩。
利威尔有点意外，他还以为艾连是对这种事毫无感觉的类型才对。
“兵长，我觉得爱一定是我对兵长的那种喜欢。”从利威尔告白的那一天开始，艾连就在努力思考着这个，他很讨厌含糊不清的暧昧，所以不明白的东西一定要去弄清楚。
直到今天，他终于可以肯定地说出自己的答案了。
稚气的用词并不影响话语的诚恳，就算利威尔坚信自己付出的耐心迟早都会得到回报，但他以为艾连在战争结束前都不会分心。
正因为艾连是个笨拙而倔强的人，所以才总是能出人意料。
利威尔直起身子，握起艾连搁在腹上的手。
“怎么了？”发现艾连别扭地在挪动屁股的利威尔，不觉得他的不安分事到如今还会是因为害羞。
“兵长，你口袋里放着什么硬硬的东西吗？硌着难受。”艾连刚跳上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是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很严肃的话，于是就打算忍一忍再说。
沉默了一下才想起来是韩吉捣的鬼，利威尔伸手从口袋里取出那个来历不明的盒子。
“这是什么？”从利威尔手中接过绒布包装的小盒子，艾连一边问就一边动手打开了。
刚想说不知道的利威尔，就看到了盒子里并排放置了两枚指环。
那家伙，又在做多余的事情了——
对于就为了挥舞刀刃而存在的士兵来说，这样的装饰品只会成为碍事的累赘。
正想嫌弃的利威尔，下意识看向艾连，立马面不改色将涌上喉咙的话语吞咽回肚子。
艾连抵着脑袋，来自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背脊上，然而就在此刻，他清澈的绿瞳闪闪发光，仿佛是看到了心爱糖果近在咫尺的孩童，既专注又渴望。
缺乏浪漫细胞的中年男人回想了下求婚的全过程，从头到脚都没有一处能够让人满意的地方，是觉得有必要自我反省一下的利威尔抬手取出其中的一枚。
刻在指环内侧的字母，不需要特意去辨析。
“艾连·叶卡，你愿意嫁给我吗？”不再是命令式的请求，也无关上司下属的立场，这本来是利威尔早就应该做好的事情，现在补上倒也还不算太晚。
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那种腻死人的誓词利威尔只在书上见过，也记不全，但他相信他能做到的远比几句不痛不痒的承诺要多。
“恩！我愿意！”褪去了懵懵懂懂的无知，不想遗憾也不会后悔的艾连单手搂住利威尔脖颈。
在胸腔中砰砰作响的心脏证明了他的雀跃是为了自己而悸动，艾连满足地心想我不需要那样美好的婚礼同样可以得到等值的幸福。
一生一次的相遇、一生一次的改变、一生一次的诺言，都凝结在彼此十指相扣的掌心之中，共同迎接即将展开的全新未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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